慕砚白

03

Sean对他的照顾非常周到，陪他到楼下散步，在他吃药前端来一杯温水，甚至因为医院伙食不好而跑到几公里外的饭店为他买来适合病人吃的清淡的食物。

他会在医院里的小孩子嬉闹时将Eduardo小心地护在身后，也会在他吃完药后塞一颗糖到他的嘴里，他买来的所有食物都是Eduardo喜欢的味道。

看过Chris的那条短信，Eduardo已经不再怀疑Sean会给他的食物里下毒了，可只是这种威胁也绝不会让他做到这种地步。他看着Sean，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多。虽然讥讽的笑容并没有太大变化，但眼前的Sean毫无疑问绝不是他三年前所见到的那个人。

住院后的第五天，Eduardo的听力开始恢复。他察觉到Sean在低头写字时嘴里会同时说着什么，模糊不清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但当他写完字举起本子给Eduardo看时，两片唇已经像是害怕泄露秘密一样紧紧抿在一起。

Eduardo无法不对此感到好奇。

第七天夜晚，睡梦中的Eduardo被雷声惊醒。巨大的声响轰的一声在耳边炸开，Eduardo愣了一会儿，他有些不适应声音如此直接钻入耳朵的感觉。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解锁，时间显示为凌晨两点十七分。

Sean躺在离他不远的那张床上睡得正熟。

Eduardo静静地听着雨声，直到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变为两点五十三分。他发现自己很难再次陷入睡眠。这三年来，他曾独自一人度过无数个雨夜，也许正因为如此，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才变得如此扰人，即使那声音微弱非常。

不，不是扰人。他的心在默默反驳。

“Sean？”他轻轻喊了一声。

那人像触电一样立刻坐了起来，半闭着眼睛摸索着下了床，跌跌撞撞地走到他身边。

“Eduardo？”Sean捂着嘴，试图把一个呵欠压下去，显然还没从深层睡眠中缓过来。

Eduardo拉住他的手，Sean的体温比他的稍高一些，握在手里温暖，又让人感到心安。同样温暖的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头上，在Sean的声音里，担心盖过了睡意。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棕发的青年低着头没有回答，Sean收回放在Eduardo头上的那只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忘了Eduardo听不到他的声音，不过现在Eduardo真的是一副需要别人安慰的样子。

Sean犹豫了片刻，爬到Eduardo的床上，将他揽到自己怀里，Eduardo听到他在小声嘀咕着“千万别揍我”。在Sean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微笑，Eduardo的脸颊贴着Sean的胸口，沉稳的心跳声浸入淅沥的雨声，整个世界突然间变得温暖又安全。

他闭上眼睛。

Sean轻轻拍着他的背，在低声唱一首柔缓的歌。

If I had a pair of wings

倘若我有一对羽翼

I'd pick you up and fly you far away form here

我会抱着你远远飞离这里

And you'd put your worries upon my shoulders, my dear

靠在我肩膀你的所有担忧都可以置之不理

Now I know I can't save you

我知道我可以立刻解救你

From the troubles of the world

逃出这荆棘丛生的世界里

And this sounds like such a silly thing

虽然这听起来似乎很傻气

But if I could fly you away

假若我可以我愿带你飞离

With a big old pair of wings

乘着这对老而有力的羽翼……

……

这个笨蛋。Eduardo叹了口气，抱住Sean的腰，满足地在他温暖的怀里蹭了蹭。明明不知道他恢复了听力，明明认为他听不见这首歌。

他比Sean更早醒来。

将他搂在怀里的男人沉沉睡着，呼吸的声音清晰可闻。Eduardo打量他片刻后伸出手，勾住他脑袋上的一缕小卷毛轻轻拉扯了一下，然后迅速缩回，闭上眼睛。

男人先是将他搂得更紧一些，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深深地呼吸，卷发搔在他的下巴上，险些让他笑出声来。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在Eduardo因为这份安适的温暖再次坠入梦乡之前，Sean小心地托着他的头，将被他当做枕头的手臂抽了出来。他掀起被子的动作缓慢而轻柔，没有让一丝凉风有可乘之机接近Eduardo的身体。

Eduardo睁开眼睛，注视着Sean的背影。

有一些想法急需得到验证。

——首先是隐藏在笔记本后的神情和话语。

“Sean，可以倒一杯水给我吗？”

Sean写在笔记本上的回应是：你就是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小婴儿，Wardo，需要我给你买一个奶嘴吗？

而他真正低着头，从嘴里说出的回答是：“好的，亲爱的Eduardo。”

他试图隐藏起来的表情是：蓝色的眼睛眯起，微翘着嘴角，那是一个温柔的微笑。

如此的口是心非。

——然后是他背对着自己时曾经被风吹到自己耳边的含混的声音。

“第一次梦到你的时候，我简直要吓死了。”Sean背对着Eduardo站在窗边，似乎正在看着楼下那个小小的花园。

“我是说……我怎么能在搞砸关于你的一切之后又突然爱上你？我抢走了你的Mark，你在公司的一切，你恨我，不可能原谅我，我知道。也许你没看出来，但是Mark真的想要挽回你。你会原谅他，迟早会的。”

“我爱了你三年，EduardoSaverin，你从来都不知道。事实上，除了Chris，没有人知道。我的抽屉里放着十几张到新加坡的机票，每一次我告诉自己去见你，每一次都在登机口折回。我怎么能奢望你爱上我。”

“Chris告诉我很多关于你的事，大概是出于同情。但他说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所以这就是那个机会？让Sean照顾他？Eduardo几乎可以想象出Chris坐在一脸沮丧的Sean旁边安慰他的模样，Chris鸡妈妈一样的家长属性看来造福了不少人。

等他回过神来，Sean已经念叨起另一个话题了。

“Chris说你喜欢法国菜，La Lune的烤牛排很不错，或者是MAxiM'sDE PARIS的法式煎鹅肝，不过作为约会地点的话我更喜欢Vendome……”

——以及他总是趁自己不注意时偷偷摸摸的小动作。

比如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碰触他的衣摆或是他的头发。

比如现在。

将手中的书本放在一边，Eduardo在Sean察觉不妙准备逃走之前，双臂揽上他的脖子，将他拉进一个激烈的吻里。

“Eduardo，你……我……”Sean似乎被他吓坏了。

Eduardo舔了舔红肿的唇瓣，抵着他的额头微笑。

“闭嘴，现在让我们讨论一下究竟要去哪里约会。”

Fin.

Pair of Wings是贾老板的一首歌，有兴趣的话可以到这里听

戳我

在Not a Bad Thing后面，大概5分25秒的位置

我的网速好像也被冻住了。。。QAQ